Christian. Y

“女权运动”曾经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风起云涌，持续地奋进让女性在整个社会结构中获得更为重要的地位，而回顾当下，似乎“男权运动”更值得我们鼓励，尤其是在一向娇柔的时尚圈。进入新世纪，我们再也没有看到类似上个世纪80年代那样的歌颂男性沉稳、健美、力量的广告和时装作品，反而是“脆弱诱惑”的美少年成为男性时装的主流。在刚刚落幕的2014年米兰秋冬男装周中，一股沉稳、内敛的力量正在强势袭来，也因此有不少时装评论者发出声音——“男装终于开始照顾到男性的基本需求了”。

回归基本诉求

谈论男性应该穿什么样的时装，首先要弄清楚的就是男性为什么而穿衣。根据《外国服装艺术史》的观点：穿衣无外乎有三个原因,“保护自我”、“表现自我”和“标志自我”，从最物理的保暖防寒“保护说”开始，然后到美化自我、激发性欲等的“表现说”，最后再到作为阶级、氏族等区分标志的“标志说”，其实这三个原因一直都是交织的。男性穿衣也基于这三个需求，只是随着社会的更迭，男性穿衣的重点在作不同的调整罢了。根据格特德·莱尼特（Gertrud Lehnert）《时尚》一书的观点，“男性和女性的穿衣一直到14世纪，才有了注重性别的差异，而到17、18世纪又和女性变得一致了，甚至比女性更浮夸。法国大革命后，男性时装的现代形态逐渐形成，与女装也正式分离。”男性依然围绕着那三个亘古不变的原因而穿衣，依然在炫耀，依然在表现，只不过他们不再装饰自己而是装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，男性的形象变得相对固定而沉闷。到了近代，男性又重新开始堂而皇之地谈论时装，讨论美丽之路。

近些年，男性时装不但已经偏离了“父权社会”男性时装的形态，而且已经进入几近疯狂的程度，已经入驻Loewe当任设计总监的J.W.Anderson，最近几季连续推出了和女装无异的男装系列，其中标志性的作品为荷叶边短裙。虽然销售业绩不是很明朗，却引来了足够的话题，再加上无数街拍客的疯狂演绎，时装界在无形之间传递给大众一种讯息——似乎男性时装真的已经走到了向女友借衣服的尴尬境地。而事实是就像法国大革命的时装一样，“长裤党”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，正在火热的街头迎来新时代，那些矫揉造作的男装即将被抛弃，前面领跑的正是2014秋冬的Ermenegildo Zegna。

在米兰时装周之前的伦敦时装，我们看到了作为整个伦敦风向标的Burberry Prorsum如何作出改变。荣升为CEO和设计总监双料明星的克里斯托弗·贝利（Christopher Bailey）虽然还是有诸如网眼T恤这样比较激进的设计，但整个设计风格却更加成熟，而且我们也似乎看到了吉姆·琼斯（Kim Jones）的影子，那些充满探险精神的毯子，曾经也出现在了Louis Vuitton的秀场上，而Louis Vuitton正是强悍派男装的代表。向来不循规蹈矩的伦敦时装周，出现了如此的端倪，可见呈星火燎原只是时间问题。

阳刚的含蓄表达

回到全球男装的最大战场米兰男装周，我们接收到了太多这样的信号，Corneliani、Costume National、Calvin Klein Collection、Salvatore Ferragamo、Jil Sander和Ermenegildo Zegna，不知道是不是众多设计师在创作时嗅到了空气中改变的味道，又或是对2014年奢侈品市场的前景持保守态度，这些品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对保守却又不失细节的男装风格。

纵观斯特凡诺·皮拉蒂（Stefano Pilati）的设计生涯，他一直在与“比例”和“廓形”作斗争，无论是以前的YSL，还是目前的Ermenegildo Zegna，均可证明这一点。本季的Ermenegildo Zegna在皮拉蒂的手上变得非常时髦，同时依然遵循着克制、自律的男装基本原则。Ermenegildo Zegna毫无疑问是男装界的巨星，他们拥有最高规格的面料开发系统，皮拉蒂在这里拥有了足够的自主权，他在秀后的采访中说，“这是一场对话，一场来自不同时尚角度的对话。”虽然这个解释似是而非，但我们看到了一件件精良的设计，尤其是西套外装和夹克、开襟羊毛衫、套头毛衣等单品的搭配，非常具有启发性，他几乎是再造了一个时装的逻辑。整场秀只有末尾的芥末黄可以算是用到了一点亮彩，其余基本都只在黑、白、灰、蓝之间摇摆。在放弃了色彩、喧闹的主题、狡黠的装饰之后，皮拉蒂给看客和自己，都留足了足够的空间。

与Ermenegildo Zegna平心静气地描绘都会男装的方式略有不同，伊塔罗·祖切利（Italo Zucchelli）操刀的Calvin Klein Collection新系列充满了炮火连天的战争遐想，而设计师本人声称，这个系列的实质是“城市工作服”（Urban workwear），大量出现的军绿色、空军夹克、衍缝的外套，具有征服感的绑带，说明了一切。满目的军装元素，目的就是要打造一个可以“拯救世界”的都市大兵。他们笨重、寡言少语，但拥有足够宽厚的肩膀去承担充满荆棘的未来。与Calvin Klein Collection相映成趣的是Versace，它的本季时装缪斯是混迹于街头的男人，例如机车党、穿着开裆裤的阿飞。Versace对于时装的呈现方式颇有装饰意味，而一场大秀走下来，设计师最终的视角停留在了那些“过于强调阳刚”的“同志”身上，他们日夜不停地强调自己的“男子气概”，而原因不言自明。

在年轻男性群体中拥有巨大声望的Jil Sander，目前面临着巨大的挑战。再次失去了领头羊桑达女士的品牌团队，本季交出的成绩单只能说是差强人意，无功亦无过。除了最后出场的涂层闪光面料裁剪的长裤略使人扫兴，整体而言，秀场风格仍算是非常男性化的。虽不及Calvin Klein Collection和Versace来得硬朗率直，但考虑到它的设计对象是那些成长中的少年，Jil Sander也算没有辜负时装迷的一番期待。另外需要提及的是，Marni、Bottega Veneta、Costume National基本上都是在“倔强的成长”这条路上创作， Costume National开场造型使用灰色外套和黑色毛衣、长裤进行搭配，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。在Bottega Veneta的秀场上，染色毛衣上装饰有许多像污渍一样的色块，效果不俗，同样讨人欢喜。该品牌现任创意总监托马斯·迈尔（Tomas Maier）凭借此举，也赢得了资深时尚评论家蒂姆·布朗克（Tim Blanks）热情洋溢的褒奖。想想那些淌着汗水在车库里修车的男人，我们就不难猜测这件设计背后蕴涵出来的性感画面。

无论时装如何变化，只要基本的社会结构存在，男、女两性的性别差异存在，那么男装就不会和女装同流合污。正如H·艾李斯在《性心理研究》中所描述的那样，“服装是性欲的含蓄表达”，男装的终极目的就是为男性增添更多的“魅力”。魅力的范畴很广，但真正让人怦然心动的还是那个“纯真的男子”。